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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  靠着夏小凉置于后的柔软枕头,裴舒服地吐了口气,总算有活过来的感觉。

 抬眼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夏小凉,眼中闪过一丝光,他轻咳了一声,仗着身为病人的名义,裴大剌剌地指着被放在茶几上的排骨粥道:“喂我。”

 “嗄?”猛地抬起头,夏小凉一脸不敢置信。

 “我说…喂我。”虽然他从小是在被台语包围的环境下长大,但他可没有叔伯那种让人听不懂的台湾国语。

 “我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看他鄙视的眼神,夏小凉忍住气。“你只是闪到,手并没有断。”

 “可是我只要一抬手,就会很痛。”示范地抬了抬手,裴装出痛不生的表情。“啊…痛痛痛!”

 “…”老爸说过,有两种人最大,一种是死掉的人,另一种,就是生病的人;而眼前让她想掐死的人,正巧就是老爸指的其中一种人,所以,她忍!只不过是喂个粥而已。

 无言地拉开椅子坐下,夏小凉捧着已凉掉的排骨粥,忍住连同汤匙进裴喉咙的冲动,将汤匙送进那张看起来很欠扁的嘴里。

 “我知道你很爱慕我,但你现在的表情让我很害怕,怕你会趁着大人不在家,把我推倒,然后那个那个。”他当然知道她对自己根本没半点意思;有哪个女人会在白天拚命对一个男人示好,结果一到下班时间,就躲回房间玩在线游戏?

 偶尔在深夜时分,因肚子饿在厨房相遇,这个应该爱慕死他的女人,居然看也不看他一眼,抱着最后一碗泡面,当着他的面,唏呖呼噜地吃进肚里,最后还留下一桌垃圾,让只能咬白土司配热可可的他收拾残局。

 “现在家里没人。”瞪了他一眼。一个拥有博士学历的高材生,应该不会笨到看不出她在搞什么鬼。

 “我知道。如果你要扑上来,我会忍住不叫出声。”故意曲解她话中的意思,裴一副慷慨就义、舍我其谁的表情。

 “…”不该留下来照顾他的,夏小凉放下手中的大碗,有些恼怒自己的决定。

 “小凉,虽然病人的胃口向来都不太好,但是,也没有一个病人的胃,只吃一口粥就能的。”逗她很好玩,但要是逗过头,饿着了自己,那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。

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,他吊儿郎当样的外表是成不了俊杰了;但是,并不代表他不识时务。

 看着一脸委屈的裴,夏小凉深了一口气。冷静、冷静,绝对要冷静!

 平时都是她在找他麻烦,没道理今晚会栽在一个躺在上不能动弹的“病人”手上。

 “放心,你这个祸害,不会那么容易就嗝。”就算嗝,也不会是在她手上发生,她可不想脏自己的手。

 再度捧回有些重的海碗,她舀起因冷却而黏成一块的排骨粥,进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。

 看着裴差点噎住的表情,夏小凉心底有一股小小报复的快产生,只不过这股快很快就消失在某人挑起的战火之中。

 “咳咳咳!你、你、你想谋杀亲夫呀!”用力咳出不小心进气管里的米粒,裴忍着间传来的椎心之痛,哀怨地瞪着笑容僵在脸上的夏小凉。

 这女人喂个粥也能这么惊心动魄,要不是他实时往后缩,她恐怕连汤匙都会进他的肺里,隔天各大媒体上就会大肆放送让他连下地狱都无法瞑目的“旺旺搬家公司小少东因误食汤匙致命”的大标。

 “谋杀亲夫?”紧握住差点变成凶器的汤匙,夏小凉眯起双眼,咬牙瞪着连生病都很痞的裴

 “别忘了,我们是﹃指腹为婚﹄的未婚夫,迟早要拜堂的。”前几天还深痛恶绝的四个字,怎么今晚还入耳的?或许和她成为真正的夫也未必是件坏事,大不了——变成人人口中的“惊世夫”那也出锋头的嘛。

 “拜你个大头!你可别忘了,强力拒绝的可是你,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赔上各自的将来,那并不值得,OK?”她已经计划好三个月后顺利解除婚约,就要飞奔到最爱的垦丁开间小店,容不得裴那个痞子因一时的玩心打她的计划。

 “那是我之前不懂事嘛。”

 “需要我提醒你,昨晚你还为了这件事和勇健阿伯大吵一架吗?”这个人说谎真的都不会脸红。

 “啧!昨种种,譬如昨死;今种种,譬如今生。过去就不要再提它了,我们要看向未来。”对着夏小凉手中的大碗努了努嘴,裴痞痞地齿一笑。

 “未来?我要真跟你牵扯在一块儿,我的未来肯定一片惨淡,绝对不会有好结果。”朝碗里狠狠舀了一大汤匙粥,进有所准备的嘴里。

 “放心,我不会再让你噎到的。”感觉到他用牙齿紧咬住她手中的汤匙,夏小凉突然很想大笑。向来天不怕、地不怕的痞子,居然会怕噎死,这要是传出去,他那票爱慕者不马上少一半才有鬼。

 “我不是怕噎死。”她真的很好懂,心里想些什么,就马上反应在脸上。

 “我的口腔不需要刮痧,你喂我的方式,很像中暑的时候,老妈拿着铁汤匙在替我背后刮痧的感觉——很痛。”拜她所赐,明天要是吃到稍微刺的食物,他肯定会“挤眉又眼”又吸引一狗票只会尖叫的女人。

 “…”盯着手中的“凶器”像是响应她的疑惑,冰凉的铁汤匙闪着幽幽蓝光,似乎真像他所说的——很痛。

 “你干嘛?”看着她突然掏出口袋里的手机,裴紧张地问。

 只不过是向她小小抱怨一下,没必要“落兄弟”来吧?

 “打给阿美,请她来照顾你。”她向来脚惯了,真要照顾他这种“细皮”的病人,她还真照顾不来。

 光喂他吃个饭,就喂得他抱怨连连,他不怕她把他喂死,她却很害怕自己会不小心把汤匙进他的喉咙里。

 “这么晚了,没必要让一个外人进来家里。”尤其是一个花痴。平时陪那个花痴打哈啦算是行一善,没必要在这种非常时刻,他还得“卖笑”吧?

 “她不是外人。”

 “收起你脑袋里不清不楚的思想,我和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。真要讨论那个阿美的身分,她连邻居都算不上。”只不过是在花店打工的工读生,偶尔在店门口碰到面打打招呼,这样就被她列入“不是外人”那他的“内人”大概可以绕台湾两大圈。

 “是吗?”她从阿美的每一说听来的消息,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“清白”

 “拜托!好歹我也是很挑的好吗?”他就算要随便找个女人来暖,也不会挑个成天扎着两条辫子、却顶着大浓妆装清纯的女人,那太——恶心了。

 姑且不论他的审美观到底有没有问题,他倒是觉得夏小凉那女人的审美观有极大的问题。

 他俊俏的外表在乡里里可是顶港有名声、下港有出名,再怎么配对,也不会和花店阿美凑在一块儿,就像公狗就该和母狗在一起,公狗如果和一只母在一起,那说得过去吗?

 “啧!那关我什么事?快吃啦!”管他挑不挑,只要别挑到她就好了。

 “不瞒你说,其实…”他难得尴尬地红了脸。

 “干嘛?”夏小凉警戒地盯着裴,背脊传来一股凉意,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 “我、我、我…”我个半天,仍我不出个结果,裴额间冒着汗,红着一张俊脸,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
 “你要我多久?快说。”

 “我、我…我想上厕所。”这种时候,提出这个要求,真的非常尴尬。

 “…”挥去额头上冒出的三条黑线,夏小凉认命地放下手中大碗,起身走向尴尬到快冒烟的裴身旁半蹲着。

 “搭着我的肩膀。”俗话说,人有三急不能忍:房、生子和内急,这种情况如果她还跟他在那里比谁害羞,明天一早肯定得替他处理臭死人的单,那不是更累?

 “你…”

 “不要像娘儿们一样扭扭捏捏好吗?不过就是上厕所罢了。”看他毫无动静地坐在上,夏小凉干脆自己动手,拉起他的左手放在她肩上,轻搂住他厚实的,让他倚着她的身体,缓缓起身。

 “经由这点来看,你真的是个好老婆,不娶你回家,会对不起列祖列宗。”换作是别的女人,早趁机报仇,把他丢在上自生自灭,哪里还会像她抛下成见,护送他进厕所。

 “那你肯定要对不起列祖列宗了。好了喊一声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在厕所提及列祖列宗,她可是头一回,但也希望是最后一次,毕竟,这可是大不敬;她不想晚上睡觉时,列祖列宗轮入她的梦“开讲”她会怕。

 为什么他肯定要对不起列祖列宗?裴边洗净双手,边看着镜中的自己。脸蛋依旧潇洒人,除了现在有伤在身,但并无损令女人惊声尖叫的黄金比例身材,个性更是人人都爱的幽默又风趣,综合以上三大特点,有哪个女人会轻易放过让他对得起列祖列宗这件事?

 唯独在厕所外那个大声吹着口哨、姓夏名小凉的女人!

 大型货车依序缓缓停置在“旺旺搬家”公司前,一群**着上半身的男人笑闹着走进店里。

 裴鹰眼微眯,看着快速闪进厨房里的熟悉身影。自从他伤好了之后,夏小凉那女人躲他就像在躲债主一样,只要场面上有他,就没有她;就连之前在餐桌上“假好心”替他夹这、夹那的举动,也从此消失。

 突然少了那个跟虫,老实说,他还真不习惯。

 以前只要他一下车,她总以他为优先地送上冰镇过的饮料,现在却是跳过他,堂兄弟们全都发送完毕,他还手上空空:她看也不看他地拍拍**就走人,这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。

 “你踩到狗屎?”裴昕松开颈间的领带,伸手捧着小弟难得出臭脸,以对的头。

 “你才踩到狗屎!”挥开大哥伸来的魔掌,裴默默拿起筷子,捧着他的大碗,胡乱扒了两口饭。

 “!看来谣传是真的,我们家的小弟恋爱喽!”裴曜扶着眼镜,推开眼前的笔电抬起头,一脸贼笑看着盖弥章的裴

 “听他们在放!”他都还没开始恋,哪来的爱?目光不由自主又溜到厨房里那背对着他的小小身影——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,让裴低头又扒了两口饭。

 两个哥哥都是唯恐天下不的那类人,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车动,他们就会把它形容成有超大飓风来袭,不搞得人心惶惶就不会收手,一整个就是很妖魔化。

 “吃慢一点,免得等等看到别的男人把自己的心上人,一时气急攻心,跄到就算了,噎死可就得不偿失。”妖魔一号机开始发挥妖言惑众的功能,轻轻燃起一丝火市,等待它慢慢酿成森林大火。

 “这回咱们的情场小子可是踢到了铁板,这一江水,可是向翰,你就等着干涸裂吧。”妖魔二号机接着发威,用力地扬着风、浇着油,深怕这火烧得不够旺。

 “…”明知妖魔二人组是故意他掉下陷阱,理智一直告诉他要冷静,但当他看见裴翰伸手搭在夏小凉肩膀上时,他的理智就被抛在脑后,留下的,只有烧得又红又旺的怒火和从没有过的酸意。

 “变身了、变身了!”妖魔一号机兴奋不已地拍着妖魔二号机的肩膀。

 忍住傍他们各一拳的冲动:裴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,扬起一脸假笑,起身走随那对非常刺他目的男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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